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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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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平

這是……是每一次母親做工回來,身上都會跟著回來的味道。

往日母親都是匆匆進了門便去洗澡。可不知怎的,今日看起來母親也未露面,這味道卻強烈得久久不散……蘇醉下意識嗅了嗅,下一秒就狠狠捏緊了鼻子。

雖然說曾經在學校訓練過鼻子的功能……可她真的不是警犬,真的敗給了這股、這股腐臭!

但是下一秒,蘇醉猛地刷白了臉色。

這味道……這味道……!

她心中變得慌亂起來,腳下甚至因著情緒緊張而快速移動,還踉蹌了下差點跌倒。蘇醉跌跌撞撞進了屋子,口中大喊:“媽——!媽!”

蘇醉沖進浴室——母親不在;廚房——冷清,半點炊煙都沒有;臥室……終於看到母親躺在床上,蜷在單薄而略顯破舊的被子下,將本就因著生活的重擔而瘦弱不堪的身體緊緊蜷成一個防衛性甚重的蛹。

越靠近床鋪,蘇醉鼻腔裏能夠聞到那股腐臭便越來越重。

說起來……她有幾天,沒見到老單頭了呢?

蘇醉心裏咯噔一聲,像有塊巨大沈重的石頭一下子砸了下來,叫人生疼生疼的。

不知怎的,看到床上連睡覺都不甚安穩的母親緊皺著的眉頭,蘇醉心裏多了一絲覆雜的情緒。

“不……不!”

母親忽地狠狠蹬了一下腿,又無意識地抖了幾下——蘇醉知道,那是身體缺乏鈣質等重要成分的癥狀——母親分明眼睛還沒有睜開,口中卻已經快速而又含糊不清地喊叫起什麽來——

“不……我不做……不……”

“阿白……阿白!”

“你……你怎麽可以……”

“那是……犯……罪……”

“別!別逼我……!”

蘇醉閉了閉眼,伸手輕輕搖晃母親的肩。

“媽媽,醒一醒,醒一醒!”

母親緩緩睜開眼,眼中滿布的紅血絲初看到時嚇了蘇醉一大跳。輕輕揉揉酸痛腫脹的眼,卻見蘇醉一臉不讚同地將自己的手拉了下來,按住,聽女兒小大人似的呵斥:“媽媽!怎麽可以用手去揉眼睛呢?越揉越酸脹的,倒不如先用淡鹽水清洗一下,吃了飯再好好休息!”

母親淡淡笑起來,卻含著十分的欣慰,輕撫蘇醉的小腦袋微笑道:“好啊阿白,一直都好心疼媽媽,媽媽知道啦!”

蘇醉推著母親去浴室洗漱,邊走邊說飯菜很快做好,去去就來。將浴室門關上,蘇醉輕輕靠在門板上,長舒了一口氣。

她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啊……

這似乎是她有生以來,或許……也將是前世到今生穿越後的兩輩子,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眼睜睜地看著什麽發生——或是已經發生過了——卻選擇了三緘其口。

蘇醉不由得苦笑。

這只是她寫的一篇小說,甚至是只有H沒有情的NP大肉文罷了!

那並非她親生的母親,只是一個虛構的、惟有幻影的人物罷了!

可是為什麽……在那驚慌失措,以為母親發生或是做了什麽事的心情下,她卻選擇……為對方隱瞞?

這根本,不符合她從小到大的教導——哪怕是自己不願去接受卻已經深植入骨子裏的教導與印記!

或許……只是因為擔心這個快要被生活壓垮的女人吧?

那樣一個全心全意為自己女兒打算和付出一切的母親,而不是真實的那個只會逼著自己聽從祖父教訓和刻板言論的母親……蘇醉不由得苦笑,是不是自己已經開始偏心了?

前世事,前世了。

今生緣起緣滅,當今生付,今生斷——決不拖延下輩子,許任何不切實際的諾言。

咬牙,定下心來,蘇醉決定……無論發生什麽,她都會三緘其口,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晚飯做好了,母親也梳洗完畢。蘇醉仍然是一副天真的如同正值其年歲的歡快模樣,一副神秘兮兮的口氣對母親說:“媽媽,我有件事要——”

“玉……賤人呢?”老單頭手裏拎著一個酒瓶子,滿臉通紅滿身酒氣,晃晃悠悠邁著小醉步進了門,撩了撩眼皮,發現蘇醉也在,高興地咧開少了一顆門牙的大嘴哈哈笑道,“嗝!小、小賤人也在!——去!給你爹,買酒去!你爹今兒個高、高興,沒喝夠,去,買去——!”

——蘇醉瞪大了眼,張口結舌,甚至下巴都快要掉到膝蓋上去!

梅林啊!這,這尼瑪是神展開嗎?!

……在她剛剛以為母親難以忍受而把這個老不死的給幹掉了,而準備自此閉口不言此人此事、下定了十分痛苦掙紮的決心的同時!尼瑪,老單頭這貨,這,這特麽又是從哪個耗子洞旮旯冒出來的啊?!

蘇醉迷迷瞪瞪地“飄”過去,蹭到老單頭身邊,伸出中指,我戳、我戳、我戳戳戳——嘶,還冒著酒氣+熱氣——活的!

不是死的!

老單頭被她戳得很是奇怪不解,剛想擡手打掉她犯上作亂的中指,卻見蘇醉一個巴掌反拍過來,那勁兒大的喲,當即給老單頭打了個趔趄。

“尼瑪——”老單頭呻|吟。

只見蘇醉甩甩手,一臉嫌惡地似乎生怕酒氣或者虱子(亂入?!)神馬的奇怪東西沾到自己身上手上,這才將老單頭拍飛,手掌不住地在衣角上蹭,口中嫌惡道:“晦氣!絕壁晦氣!這下估計得倒黴三天!”

母親捂臉——這,這彪悍的女兒,是她家的嗎?!是嗎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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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被誤認為殺了老單頭的母親,蘇醉心裏是充滿了十二萬分的羞愧,乃至連著幾天看到母親都覺得非常的不好意思。

只是,雖然老單頭還活得好好的,可母親每日做工回來,身上那股腐臭的氣味是越來越重,甚至到了洗一遍澡都沒用,非得用力洗上個兩三遍才會感到稍稍輕松的可怕地步。

蘇醉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同母親說起房產現金乃至偷偷離開老單頭的事,而她面對母親的暗自羞愧,不代表自此她就會忽略那越來越不對勁的腐臭味。

學校的期中考過去之後,蘇醉暫時不管那成績如何,反正也沒到時候,上課的日子又變得三天打漁兩天曬網——表面上她將時間安排在練攤和幹活賺錢上,實則她每日都試圖去打探摸索母親到底是在什麽地方做工,又是做的什麽工作。

說起來,母親的工作還是原本為蘇醉介紹洗衣服活兒以及練攤活兒的大嬸介紹的——介大嬸可謂是一專業的職業介紹人啊,即一工作性質及成熟度再完美不過的中介。

也是因為多年的街坊鄰居了,再加上看母親嫁了那麽一個家夥太可憐,所以大嬸才給她介紹了一個穩定工資的工廠做工的活計。——此乃大嬸原話。

蘇醉在得知是這大嬸介紹的活兒,便跟大嬸湊近乎,借口感謝大嬸為他們家總是介紹好活計,在對方身邊轉來轉去的溜著彎兒打聽話。

“嬸兒啊,那麽好的活兒,不知道現在還卻不缺人啊?”蘇醉一臉懵懵懂懂地問,“就算我需要文憑,可拿到什麽大學學歷還有好多好多年吶,有時候我都想,要不直接我也去做工好了?這樣和母親一起養家賺錢,家裏負擔壓力也小一些嘛!”

大嬸滿是憐愛地摸了摸小蘇醉的腦袋瓜子,嘆口氣:“唉,真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憐你小小年紀,這身體還發育不良,個兒都沒抽高呢,就先想著為家裏分擔……要不是你那不成器的爸,這樣早熟懂事還知禮的孩子,誰會不喜歡!”

蘇醉似模似樣地抹了把辛酸淚,試圖把被大嬸歪樓的話題再給扭轉回來:“嬸兒,我和媽媽都不覺得辛苦的!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這是媽媽說的!所以我也要努力,幫媽媽分擔!——那嬸兒,媽媽工作的地方還招人不?我去,行不?”

大嬸為難地擺擺手,“不是嬸兒不幫你啊!別說你現在年紀小個頭小,還沒那兒的工位高!最重要的,那廠子早就不招人啦,上次嬸兒以為缺人,還帶著去那兒轉了轉。可廠長卻把我們都攆出來了,沒讓進門,就說不缺人,再也不收人了!——呸!當老娘眼睛是紙糊的不成?眼睜睜看著倆小姑娘進了後院!估摸著都是廠長家親戚什麽的,就會走後門!”

蘇醉汗了一把——這年頭走後門這詞剛流行,可到了201X年,這詞就變了個味兒……越腐越崩潰!

呼呼,想多了想多了,歪樓鳥。

蘇醉越想越覺得那廠子可疑,甚至據此想到了什麽人蛇集團,什麽掛羊頭賣狗肉,借著工廠為名行違反犯罪之事……越想冷汗越多。

而且,蘇醉想到最近發生的一件奇怪事情來。

原本母親從來不上夜班的,也沒聽說那工廠需要上夜班。可最近,母親回來的越來越晚,哪怕晚回家一定會被老單頭各種辱罵,卻依舊越來越晚,直到最近才突然說工廠要求加班,所以夜班不斷——但所幸工錢和加班費什麽的會多給一些。

蘇醉越來越懷疑,那工廠做的油制品之類的東西,絕對有問題,可插科打諢問母親,母親卻只是蒼白著臉微笑,說沒什麽……

蘇醉決定,自己去查。

她不希望在和母親徹底離開前,還要被任何瑣事纏身,及至可能引發各種麻煩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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